解封十日，“欧洲心脏”恢复跳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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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天傍晚 8 点钟，遍布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教堂会响起钟声，此时，市民走到家门口、走到阳台或者窗前，鼓掌、欢呼、吹奏乐器。从 3 月 18 日全国 " 封城 " 开始，这种情景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。人们用这种方式向医护人员致敬，也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互相勉励、同舟共济。
5 月 4 日，布鲁塞尔开始实施第一阶段解封措施。按照规定，第一阶段又分为 AB 两段，A 段为 5 月 4 日— 10 日，主要恢复企业间商业（B2B）；B 段为 5 月 11 日— 17 日，主要恢复企业对消费者商业（B2C）。如今，第一阶段解封措施已经实施了整整 10 天，这座城市 " 活过来 " 了吗？


生意兴隆的奶酪店。
" 可以一个礼拜不看电影，但一天都离不开奶酪 "
当地时间 5 月 13 日下午 2 时，记者登上从市郊沃吕韦 - 圣皮埃尔（Woluwe-Saint-Pierre）开往布鲁塞尔大广场的地铁 5 号线。偌大的地铁站静悄悄的，只有三位乘客在候车。在地铁上，不同车厢的乘客量 " 冷热不均 " ——在记者身后的两节车厢里，乘客屈指可数；在前面的两节车厢里，上座率则已经超过了一半。在非高峰时段，这个乘客量已经跟疫情前的正常情况差别不大了。
按照规定，乘坐公共交通者必须佩戴口罩。在地铁站的墙壁和人行通道上，佩戴口罩的提醒图示也随处可见。据记者观察，所有乘客都能遵守规定，口罩佩戴率达到 100%。
布鲁塞尔被誉为 " 欧洲心脏 "，那么，布鲁塞尔大广场无疑就是 " 欧洲心脏的心脏 "。它位于布鲁塞尔的核心地带，是该市的标志性地标。在平时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，大广场和周边的街道、商铺都热闹非凡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摩肩接踵。然而，记者于下午 2 时 30 分到达大市场时，整个广场上空空如也，只有零零落落的几十位游客。记者询问了五六个人，结果没有一个来自比利时境外。在另一处标志性景点 " 尿尿小童 "，记者观察了 10 分钟，只看到一位环卫人员拖着清洁车从小童面前走过。
大广场和 " 尿尿小童 " 周边的街道、商铺主要做游客生意。疫情之下，游客几近绝迹，这一带的生意自然惨淡。记者随机走了三四条街道，从定位高端的圣于贝尔长廊，到定位亲民的平价服装百货市场，一路上都少有行人。街道两边，90% 左右的商店都尚未开门营业。少数开门营业的店铺里面也只有店员，没有顾客。
在主要针对本地消费者的安斯帕赫大街（Boulevard Anspach），人气则明显提升。行人三三两两，络绎不绝。两人一组的警察在街道上来回巡逻，维护秩序。沿街大多数商铺都已经开门营业，也不时有顾客进进出出。一家小小的奶酪店生意特别好，十几位妇女排着长队购买奶酪。老板娘安妮告诉记者，她的奶酪店一直没有停业，因为奶酪属于生活必需品。" 人们可以一个礼拜不看电影，但一天都离不开奶酪。"
安妮的话可谓一言中的。记者发现，出售食品等生活必需品的商店生意都不错。非 " 刚需 " 的商店就冷清很多。专门做外来游客生意的店铺，连开门都是奢望。在布鲁塞尔最大的亚洲超市，来自中国、日本、韩国、泰国、越南等亚洲国家的食品供货充足，结账处排起了几十米的长队。在另一家 FreshMed 生鲜食品超市，结账队伍也有几十米长。
另一个 " 刚需 " 是理发。属于接触行业的美发店、美容店等将于 5 月 18 日开放，理发师们早已摩拳擦掌。目前，美发专业协会已经为理发师们建立了 " 新冠指南 "，理发师们可以在相关网站上找到消毒产品和一次性斗篷等装备。据媒体报道，" 禁足 " 良久的人们早已经急不可耐，有些理发师收到了超过 100 位顾客的服务预约。


地铁上座率超过了一半。
公园成为热门去处
封城期间，布鲁塞尔各大公园里的人员聚集一直让管理部门头疼不已。在毗邻欧盟理事会和欧委会的五十周年纪念公园，警方曾经动用无人机来驱散聚集者。在其他一些公园，警方则给长椅贴上封条，防止市民坐下来聊天。如今禁令解除，公园自然成为市民的热门去处。
5 月 13 日下午，记者走访了五十周年纪念公园和沃吕韦体育公园。尽管气温只有 10 度左右，而且天空密布乌云，但两座公园里都有大批市民。在五十周年纪念公园的台阶和草地上，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席地而坐，或者干脆躺在草地上。在沃吕韦体育公园，入园市民则以体育运动为主，到处都有人在散步、跑步、骑行、轮滑、打网球。
比利时实行的是 " 软封城 "，主要针对旅游、商业经营和文化活动等宏观、中观层面。在家庭生活、社区生活这个微观层面上，" 封城令 " 自始至终都影响不大——人们可以随意出门，乘坐公共交通，可以去超市购物、去公园散步。政府虽然发布了一些行为规范，比如非家庭成员不可外出同行，外出同行者要保持安全距离，亲友拜访也有相关规定，但实际上基本没有人去监督执罚。马路上、超市里、公园里，扎堆的人随处可见，还有一些家庭宴会不断。在记者居住的社区里，有一户人家的三个女孩，经常在社区的道路上骑自行车玩耍。另一户人家的两个男孩，则经常在屋门前玩蹦床。还有一户人家，隔三差五就办宴会，高朋满座。这些行为要么安全距离不够，要么违反亲友拜访规定，但管理部门鞭长莫及，监管力量很难到达社区。事实上，不少居民平时怎么生活，疫情期间也照样怎么生活。所以解封前后，在社区生活层面上的变化并不显著。


针对游客的商业区一片冷清。
经济、安全和民意的博弈
按照计划，比利时将在 5 月 18 日— 6 月 7 日实施第二阶段解封，届时将开放更多的社会和文化部门，如学校、博物馆、动物园、图书馆等。6 月 8 实施第三阶段解封，届时有可能涉及旅游和文化活动方面的事项。无论封城还是解封，比利时都面临经济、安全和民意等方面的激烈博弈，需要在各方力量之间寻找平衡。这应该也是大多数欧洲国家的共同处境。
封城带来巨大的经济压力。一方面，经济活动停摆使企业损失惨重，政府税收锐减。另一方面，政府对停业企业和临时失业人员的补助救助，又使财政开支激增。在民意方面，无论是企业还是普通市民，要求恢复正常生活的呼声都相当强烈。经过一个阴冷、多雨、昼短夜长的漫长冬季，人们特别渴望尽情享受眼前的大好春光，更期待即将到来的夏季休假。事实上，布鲁塞尔已经发生了数起年轻人发起的小规模骚乱，矛头直指封城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比利时不可能把疫情清零作为目标追求。在确保医疗系统不发生过载和挤兑的前提下，逐步解封成为必然。
然而，解封也潜伏着巨大的安全风险。在解封之前，比利时的日增确诊人数已经从最高峰的 2000 左右下降到 200 左右，但在解封数日之后又大幅飙升到 600 多。所幸的是，此后又逐步下降到 200 多。疫情的起伏反复牵动着各界的敏感神经，今后也将成为影响政府、医疗界和民意的最大变量。
按照欧洲的传统，每年六月份开始进入休假季。在七八月份的休假高峰期，很多人都会举家出国旅游。然而，今年却充满了不确定性。虽然欧盟已经在商议欧盟范围内开放国界的可能性，但比利时首相索菲 · 维尔梅斯（Sophie wilm è s）仍然表示，今年夏天可能不会恢复正常状态。公共卫生部长玛吉 · 德 · 布洛克（Maggie De Block）也一直呼吁人们保持理性克制。欧洲已有多国政府表示，如果解封之后疫情无法控制，将有可能重启封锁令。
身居抗疫一线的医学家、医护人员则对解封忧心忡忡。因为，一旦解封之后疫情反弹，不但使他们之前的艰苦努力功亏一篑，还会把他们再次推向险境。比利时 " 病患追踪 " 策略协调员、微生物学家伊曼纽尔 · 安德烈（Emmanuel Andr é）主张，" 封禁 " 政策应当持续一整年。病毒学家和联邦政府间合作组织发言人史蒂文 · 范古奇（Steven Van Gucht）则说，按照一些模型的预测，第二波新冠病毒疫情有可能在八月份爆发。
（编辑邮箱：ylq@jfdaily.com）
栏目主编：杨立群 本文作者：封寿炎 文字编辑：杨立群 图片编辑：苏唯
图片来源：封寿炎 摄题图说明：安斯帕赫大街（Boulevard Anspach）街景。